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匿形者
了解自己是每個人的渴望,但,每個人都是復雜的矛盾體。也許,在自我認知的過程中,大多數人都從未認清自己。
我們的外在與內在,它們是否真的無縫對接,融合一致?在行走、呼吸于日常世界的軀殼下,是否還有另一個自我,更豐富,或者更狂放?現實如此清晰可觸,而內心深藏的種種,有時卻如同夢境,夢境與現實之間的無數形態,哪一個才是更真實的自己?
人人都試圖找到答案。而他們,同樣是一群尋找答案的人。
日常世界的形體,常?,F實而狹窄,不足以居住層次復雜的靈魂,那么,或許將日常形態隱去,才能讓更多維度,更多形態的“內在自我”,得到釋放,也因而更加接近本質的真實。
三位年輕藝術家正是以這種“隱匿”的方式,結合當代藝術形式,開啟了屬于各自的,發掘內在自我之路。
陳秋朦選擇了隱匿于自然。
鏡面鑲嵌于樹木的軀干,映射出周圍的天空、草叢、整個樹林,萬物于映射中融為一體,虛實難辨。碎鏡灑落地面,又化為凝固的河流,安靜地倒映著一切,飛鳥、日光、樹影,掠過河面,隨時流轉。鏡面使樹木生出了眼睛,同人一樣,觀察著周圍的世界和自己的同類,光影的河流在林間空地鋪開思緒,映照萬事萬物,融入天地自然。這些有感覺的樹木,有思緒的河流,或許就是另外一個陳秋朦,是她內心深處那個,渴望用自己的方式生長,覺察世界,與天地萬物對話交流,努力回歸和融入自然的自己。
陳秋朦說:“大自然就是我的展廳,我就在那里。”這也是為什么她的一切作品都與自然有關,本源卻是自己。她畫石頭——它們看起來是石頭,但形狀奇異,色彩繽紛,并不是我們能夠在自然界找到的那一種。那些石頭躺在扁平的紙面上,卻呼之欲出,充滿了不安分的跳脫感,或許,它們是陳秋朦內心自我的另一種存在形式——意識和表達著自己的與眾不同,卻仍然不失天然和質樸。
李迪曦則將日常自我藏匿于隱晦的非現實意象和文本形式背后。
李迪曦的“一千零一夜”系列,是自我發現歷程中的日記,是日常生活中無數意識斷片的集合,這些意識具有非常強烈的個人屬性,但他避免通過自我形象或現實場景作為呈現方式,而是將它們隱藏于各種充滿象征感的意象當中。這些意象常常是局部形象,或是有所遮擋的模糊面孔,它們有時如同電影場景,有時如同寓言,充滿了暗示感,卻更加強烈地折射出作為個體的內在體驗,其中同時隱含了他對于個體、性別、身體、關系、信仰、生存等意識領域的探討。李迪曦的另一組作品則是以文本藝術的形式呈現的。對于為什么選擇文本作為表達方式,李迪曦說,文本作為個人偏好,與繪畫一樣,是他用來傳達的另一種方式,二者的初衷是一致的。在他看來,文本具有豐富的魅力,可以使原本曖昧的圖像具有更鮮明的觀念,反過來,圖像本身也可能是一種文字。李迪曦試圖以文本結合絲網印刷、裝置、街頭藝術等多種形式,表達當代社會現象帶給人的生存感受,以及自我與他者之間互動關系的思考。
將日常自我隱藏于文本背后,內在的“觀念”才得以凸顯,而最終,通過這些“觀念”去發覺表層之下的自我,是最根本的目的。如李迪曦自己所說,他的創作視角非常個人化,但卻并不是只想畫給自己看,他更希望創作成為一種交流,能夠將自己通過藝術突破困境,得到釋放,走向豁達,終于發現另一個內在自我的歷程分享給更多人。
朱戈戈將自己隱藏在變幻的彩色形體當中。
最初,朱戈戈想要用軟性材料把自我形體包裹起來,只是試圖在廣闊的城市空間中尋找一種溫暖感和保護感,然而,在走遍城市的大街小巷紀錄自己作品的過程中,她發覺這種創作方式暗含著有趣的矛盾——一方面,她試圖隱藏,把自己包裹起來,這本來自身處公共空間時自我的不安全感,而另一方面,她的創作卻成為城市空間中引人注目的亮點,跳脫的色彩,變幻的形體,凸顯在城市的各種場景之上,自我仿佛成為了城市當中的一個紀念物,這讓朱戈戈忽然意識到,這也許就是內心深處的另一個自己。包裹起來的,是日?,F實中的自我:她安靜、封閉、缺乏安全感;而這種掩藏的創作方式,卻使另一個內在自我得以顯現:她熱烈、多變、樂于展現。
在這個過程中,朱戈戈突破了以隱藏的方式自我“保護”的最初觀念,而開始以這種形式“發掘”自我的更多可能性。“有時感覺包裹在里面的自己像一個蠶蛹,”朱戈戈說:“讓人開始期待變化。”她想以此表達的并不是一種拘束感,而是一種詼諧輕松的,創造、展現、享受變化的態度。朱戈戈說,她的作品與歐文·沃姆(Erwin Wurm)的“一分鐘雕塑”相類似,她想要創作的同樣是一種突破傳統認識的雕塑——它們短暫存在,只能以影像的方式保存,并充滿臨時性——不同的是,朱戈戈為這種形式注入了更多的自我意識和個人色彩。
通過藝術手法消匿日常自我,探索內在真實,三位年輕藝術家殊途同歸。當自我不再以“常態”存在,它可以變幻出怎樣的形式?和周圍的環境產生怎樣的互動?一切都充滿了無數可能性?;蛟S,他們的嘗試和探索,會給每一個執著于探求真實內在自我的同行者,帶來更多的啟示。
我是誰?等待所有人用自己的方式回答。